领罚二字从沈辞口中吐出实属不易。
这么多年来,纵使沈辞最年少轻狂的年纪,也不曾对林老嘱托的事情懈怠半分,可最近沈辞却一而再再而三的,对林老布置地任务有心无力,林老自己教出来的人,沈辞的能力没人比他更有数,所以林老知道,有些事情不是他做不到,而是他不愿去做。
林老对这亲传弟子的要求,要比对已经身为大理寺卿的李昶严格不少,但实际上,林老并未在沈辞的事情上操过什么心,因为他这徒弟从小就懂事,长大了也很有想法,总之,从未让他失望过。
而唯一能引起他这徒弟情绪波动的,十几年来也只有那一位。
林老不用猜,就知道让沈辞开口领罚的定是裴迎雪,而这已经是沈辞这个月第二次为了裴迎雪向他请罚。
林老皱眉沉声问沈辞,“缘由。”
沈辞第一次主动领罚时没有说明缘由,这次呢?
这次沈辞依然不愿将实情告诉林老。
“师父。”沈辞低头望着膝下青灰地地面,哑声道,“是沈辞无用,有付师托。”
这便是铁了心不想告诉他了。
林老其实能理解,孩子大了嘛,有点自己的想法很正常,何况他一直知道沈辞对生身父亲的执念,可情有可原,失望却在所难免。
“镜儿,你让我很失望。”林老神情冷肃道,“这是第二次,你因为你父亲的事情耽误了大业,其中纠葛你既不愿说,你便自去领罚,裴迎雪那边,就不用你跟了。”
林老说完,收回视线转过身,走回屋内。
沈辞直到听到关门声,才敢抬起头朝着师父的方向看去。
他知道,是他让师父失望了。
——
多日之后,沈辞顺利进了顺天府衙。
沈辞一进顺天府就收到了陈瑾的特殊照顾。
“顺天府的职责,主要管理京师的日常行政和治安事务,另外兼负辖区内的百姓教化、科举考试、漕粮运输、祭祀大事、社会救济等事务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,陈瑾难得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,说起话来也不在夹枪带棍,反而少有的多了几分位高权重地威严和严谨,然而下一刻,沈辞就知道,这人能在公主地宴席上讥讽驸马爷,本质上还是有那么点锱铢必较地意思。
因为他转头就以沈辞顶头上司的身份给沈辞派发了一个任务,要他去查近几年的漕粮运输
“要你去查漕粮运输,依我看,他这是在借力打力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,长孙既宁就坐在沈辞家院中的凉亭下,沈辞闻言不明所以,漕粮运输之事,于沈辞而言,那是窗户上走人—门外汉。
顺天府有直谏天子之权,依着这一层,这才成了他入仕途的首选之处,常言道,知己知彼百战不殆,就算明昭长公主重用武官,对待文职态度一般,但文职里也会有风起之时,而沈辞要做的,就是搅动风波,让这不得重用的京畿要职,成为一把能为他所用的顺风舟。